7月31日,哈马斯政治领导人伊斯梅尔·哈尼亚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遇刺身亡。
从国内核科学家被人公开在马路上乱枪扫成马蜂窝,到总统座机坠毁,再到这次国外政要遇袭身亡,伊朗国内安保简直就像筛子。
为什么伊朗搞不好安保?为什么伊朗社会问题频出?为什么在美西方制裁伊朗的情况下,伊朗民众还是选出了亲西方的改革派领袖 佩泽希齐扬 当新任总统?
所有这些都跟伊朗国内的二元体制有着密切关系。
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后,伊朗经历了多次大规模经济改革。伊朗的二元体制跟其经济改革有着密切关系。
说得简单一些,伊朗在伊斯兰革命以后走过的曲折经济道路,相当于完成了这样一件事情:
先通过国有化,把王室成员、大官僚大资本家的资本集中到国家手里,变成国有资产;
再通过私有化,把国有资产变成革命卫队的资产。
嗯,其实质就是把巴列维王朝时期的特权阶级,变成了伊斯兰革命卫队的特权阶级。
有三个步骤引人关注:
第一、79年伊斯兰革命以后,尤其是两伊战争爆发以后,伊朗开始推动大规模国有化,没收王室财产、没收大官僚大资产阶级财产,以此为国有资产的基础,并吞大量社会资产。
这导致伊朗在两伊战争期间公职人员、在编人员,极为冗余和肿胀。
第二,霍梅尼去世以后,拉夫桑贾尼出任总统,开始私有化改革,以减少财政赤字,提升企业效率。此举却无形之中养肥了伊斯兰革命卫队。
为了在战后使革命卫队转变职能,拉氏鼓励其经商,使其业务重心从军事转向民用。这就使得伊朗内部逐渐出现了一个政府管不了,也不敢管的经历独立王国。
在私有化的背景下,伊斯兰革命卫队大量廉价收购国有资产,积极投身伊朗国内各个经济领域,成立了戈尔博公司(Ghorb or Khatamal-Anbiya,波斯语意为“封印的先知”)、 伊斯兰革命卫队合作基金会(Cooperative Foundation of the Sepah)、巴斯基基金会(Cooperative Foundation)等一系列大型企业。涉足房地产、银行、零售、油气资源开发等多个行业。
三、2005年内贾德当选总统,并在2009年获得连任。内贾德打出的旗号是“剥夺特权阶层利益,使之造福于民”,比如拉夫桑贾尼家族势力即遭到内贾德严厉打击。
从政治光谱上看,内贾德是保守派、民粹派,应该与自由派改革派相对立。但前者的激进私有化措施远较后者过之而无不及。
内贾德甚至把私有化形容为“经济吉哈德(圣战)”,这进一步使得伊朗国家财富大量流入革命卫队掌控的各种基金手中,使革命卫队俨然“国中之国”。
前美国国务卿迈克·蓬佩奥(Mike Pempeo)就认为伊斯兰革命卫队控制了伊朗经济的20%。有的学者甚至认为已达到35%。
政府管不了革命卫队,革命卫队有条件也有能力获得比市场价格低很多的国家外汇配给,并通过自身控制的港口、 陆上边界口岸及海陆空军事设备从事各种大规模走私活动,导致伊朗国内大部分私营企业无力与之竞争,政府税收受损严重。
鲁哈尼总统在2017年4月会见伊朗经济学者时抱怨:“伊朗《宪法》第44条政策是为了将经济交给人民和让政府放手发展经济,但我们做了什么?我们将掌握在‘无枪政府’手中的一部分经济活动移交给‘带枪的政府’。这不是经济私有化,我们甚至把经济活动交给一个拥有枪支、 媒体和所有一切的政府, 谁还敢跟它竞争?”
这些革命卫队控制的企业,又最终落到了几个优势性的家族手里,他们的经营非但不纳税、不进入国家财政统计数据,还试图垄断市场,不允许包括中国在内的对伊朗友好国家企业进入其控制的伊朗市场。
在革命卫队和地方势力的垄断之下,伊朗长期处于低就业率、低劳动生产率、低财政收入、高通货膨胀率的窘境。
伊朗政府没有钱,但伊斯兰革命卫队很有钱,这使得革命卫队有能力资助大量抵抗之弧武装。
所以我们看到一个十分悖谬的现象:一方面,伊朗对于周边抵抗之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,它对外军事援助始终处于高水平,另一方面,伊朗国内的社会问题频繁发生,美国和以色列轻易就能策反伊朗政府、军队和情报系统的内部人士。
对内强势与对内拉胯,造成这种悖谬现象的根源就是伊朗国内尾大不掉的伊斯兰革命卫队。